为权利而斗争的一群人
今日我们又看到北京的两位律师在外地执业被暴力侵害事件的消息。2009年5月13日,北京两个所的张凯、李春富两位律师在重庆市江津区办理案件过程中遭遇地方公安人员等人非法拘禁和暴力殴打。这是继北京程海律师上月在成都武侯区执业活动中遭受暴力殴打等少数公职人员和公权力机关肆意违法侵害律师正当执业权利的又一极其恶劣的典型事件。
近年来因律师依法执业被打一再见诸报端和行业内部消息。打人者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普通的自然人,以私人身份侵害律师;另一类是公职人员,以公权力加上人性的野蛮面,公然暴力侵害律师。
作为律师合法执业被打,可以理解为律师行业被打,执行的法律被打。在人类从野蛮、蛮力走向文明、法力的历史长河中,这也许是一段不和谐的小插曲,但对于今天建设法治国家,建设和谐社会的中国,此事件显得极不和谐,性质极端严重!
此事件发生后,如何处理此事件,首先对于全国律协、北京律协是个严峻考验,拷问律协的服务、维权能力和办法;其次对于打人所在单位及其上级机关和领导是一个检验,拷问公安机关的治理和整肃态度和如何处理律警关系;最后我们不情愿也不得不上升到一个高度,它将影响执政党和政府关于法治的承诺和建设和谐社会建设的真诚意愿!
处在转轨变革时代的中国律师,生存和发展的环境实在令人担忧。我们的法律没有把律师拟制成或塑造成一个强势群体却欲求律师维护弱者的合法权益,维护非人格化的法律正确实施,维护社会的公平与正义,实在强人所难。但律师这群人,一群被视为体制外的法律人、异质的法律人,仍然孤独地奋力前行,为了法治的理想,为了他们、社会大众及其后代的自由、民主和幸福的明天。
2009-5-14 于北京
消息链接:
维权律师的危险处境--- 律师被殴被拷纪实
张凯律师
早晨11点钟,我和李春富律师到了重庆的机场,当事人租车接我们,吃了一个便饭,就直接坐车到了江津区,下午两点左右,我们与当事人江宏、江平,在他父亲原来住的地方,谈他们案子的事情,他的父亲江锡清在劳教所死亡,医检报告中描述:死因是心脏病急性发作,尸体解剖中却表述,断了三根肋骨,肋中有淤血……。据当事人说她们询问了为什么心脏病还会断肋骨,重庆市人民检察院一分院答复说:“这是在抢救时压断的。”这样的鬼话你信吗?
我们大概谈了两个小时,忽然,有人用力的敲门,江宏问是谁?回答说:宣传法律的,快开门。江宏没有敢给开门,门敲了半个小时左右,外面的人走了。下午五点钟左右,江宏弟弟回来,并尾随了几个人也挤了进来,他们上来就冲着我们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出示一下身份证。我说:你们如果是警察,先出示一下警官证。大概他们看我们文质彬彬,就掏出了警官证,我也就随即拿出本子,记下了他们的警号和名字,有一个警察发现我们记录,上来就抢我的本子。我强拿着没给。(但该记录最后在派出所被强行撕掉)。然后李春富给了他们律师证,我给了他们护照,我的身份证挂失了。
他们拿着我的护照看了半个小时,说我们只认身份证,这个不认,我说:这个全世界都认啊,我出国都用这个,况且这个是你们公安部发的。这个过程中,他们不停的打电话,陆陆续续进来二十多人,我说:这是私人住宅,你们如果履行公务要出示证件的,这时候忽然冲上来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壮汉,推搡我的当事人,我和李春富上去说:你要干什么?这时四围的警察猛地扑上来,有的踢,有的打,我的眼镜被一拳打掉,三下两下我被打倒,有人踩着我的头,有人开始踢我,然后他们把我胳膊一上一下拿手铐铐住,把我拉起来,连拉带踹的反手铐住,从当事人家里拉出来,穿过一条街道,就像文革时候的示街游行。带到了派出所,一脚把我踢进了一个屋子,很快把我的裤带抽走,鞋子拔下来,又把我推进了一个铁笼子的屋子里,让我把手从很高的地方伸出铁栅栏,然后,从外面铐住,相当于我被手铐吊起来,事后,发现我的两手腕红肿,多处拷伤,四指麻木。大概在这个铁笼子里拷了半个小时,又把我拽出来,反手铐住,带到了二楼,二楼他们把我的书包打开,翻出了所有的东西,又把我的电脑打开,一会儿来了一个小伙子,检查我电脑里的东西,检查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做了三份笔录。还威胁我说:不许给他们做律师,要知道地方特色。带着恐惧、无奈、耻辱,我一直被他们盘问。
晚上12点40 我和李律师才被释放,随后,我们去了当地的医院检查身体。我们出来,手机就想个不停,才知道这个消息已经传出来,收到很多朋友及国外的媒体电话问候,颇为感动。相信在我们被关押的几个小时,他们在外面想了很多办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事情再一次的触动着我的神经,给我带来痛苦的绝不仅仅身体的伤害,而是本来属于法律共同体最需要理性来解决问题的公安和律师,如今却通过暴力,本来是保护公民人身权利的警察,当今却怎么看都像土匪,为什么人民的保护神当今变为凶神恶霸?我热爱我的法律职业,因为这个职业里面有理想,它孕育着人类企图自由、平等的生活企盼,它持守着人类基本尊严的底线,然而,我脆弱的心灵一次次被伤害着,一次次被蹂躏、折磨、藐视。我们被侮辱着,却似乎必须忍受这种侮辱,因为当你想抗战这种侮辱的时候,面临的却是更深一步的侮辱。耶林说:法律的目标是和平,实现和平的手段是斗争。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我们企盼着像《圣经》中说的那样::行公益、好怜悯、与上帝同行”。
李春富律师在江津被殴被拷纪实
作者:李春富律师
5月13日下午二点钟左右,我和张凯律师在当事人的带领下赶到位于重庆市江津区其父亲原来住的家中,与我们当事人江宏、江平谈她们父亲案子的事情——他的父亲江锡清在劳教所死亡,医检报告中描述:死因是心脏病急性发作,尸体解剖中却表述,断了三根肋骨,肋中有淤血……。据当事人说她们询问了为什么心脏病还会断肋骨,重庆市人民检察院一分院答复说:“这是在抢救时压断的。”当事人则讲其父亲根本就没有心脏病,因为在这之前还在学习驾驶汽车,准备亲自开车到新疆其姑爷家去玩一段时间,然而刚刚考完驾照却被抓了,而驾照就在他死后不久颁发了,老父亲临终前也没有能看上一眼••••••
大约过了两小时,江津区公安局的两名警察赶到当事人家中对我们进行盘问,我们要求来人出示身份,其中一名警官拿出了警官证,而另一名警官说警官证没有带,并随即打电话又叫了当地派出所的两名警察,共四人对律师进行盘问;要核实我们身份,我随即拿出律师执业证给他们看,张凯律师出示了护照,四人以张凯律师的护照上没有身份证号为由,不让我们走!我们耐心跟他们解释因事没有带身份证,而公安部所发护照与身份证具有同等证明作用,并让他们查验护照真实性,来人不予理会却一直不停地打电话,叫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大约7点钟左右,一大批没有着装的人员突然涌进屋内,其中两人好像是头的人上来就推当事人,我和张律师上前与其说理,然而他们却不由分说地吼道:“把他们拷走”!来人就一拥而上将我们俩律师及当事人按倒在地上,并用手铐铐了起来,一时间屋内的当事人及其小孩哭声响成一片,这些警察及没有着装者对此全然不顾,极其野蛮粗暴地将我们押往当地派出所。
刚进派出所,就听见穿红衣服的“头”说,把他们分开关,其中我被送到三楼的一个房间,我一眼就看见地上有一水泥墩子,上面有一个铁款子,他们将我狠狠的拷在水泥墩子上,手铐的齿轮深深的陷入我手腕的肉中,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这时,一位协管员和一位警员上来就对我左右开弓狠狠的扇了几记耳光,然后给我做了两份询问笔录,期间一名警官要求查看我的行李箱及电脑,在查完行李箱后又要我将电脑密码打开,被我拒绝,该警官就电话叫来了一个穿便服的人,拿了一个盘来解密码,我强烈要求其出示证件,来人迫不得已拿出一个叫“李军”警官证,将电脑密码破译后强行检查。
晚上12点40分 我和张凯律师被允许离开派出所,随后,我们去了当地的医院检查身体。检查结果:我的双手多处擦伤,双耳轻微出血。在检查身体的过程中,我们的手机一直想个不停,收到很多朋友及媒体的电话问候,颇为感动。相信是由于朋友和媒体的及时关注我们才得以及早获释!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在派出所内的几小时,我的内心被迫带着恐惧、无奈与耻辱!经过这一次在派出所进和出的经历,让我前所没有的感受到民主、法治、人权的重要性!愿法治之光早日照耀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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