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风波的背后

逾3000万中国人昨日遇到一件意外的事——影视明星姚晨在中国人气最高的微博客网站上引用了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Alexander Solzhenitsyn)的名言：“一句真话能比整个世界的分量还重。”

姚晨在引用前苏联异见人士的名言时，附上了《南方周末》(Southern Weekend)的标识。这份广受尊敬的报纸被视为中国调查新闻的先锋，发表了大量有深度的报道，近日还与审查者发生了罕见的公开对抗。

姚晨的帖子是对以习近平为首的中国新领导层的一个提醒：中国所憧憬的不仅仅是稳步增加的收入。习近平在去年11月接替胡锦涛出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在未来10年中，预计习近平将是中国的最高领导人。

中国公民，尤其是年轻、富裕和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群，正越来越想要获得政治权利。少数几个新闻从业人员的受挫感，已像滚雪球一样快速升级为一场公众抗议，矛头指向言论自由的普遍缺乏。

这并非巧合。过去一年里，共产党内部和外部的压力都在蓄积，要求推行政治改革。

自习近平上任以来，知识分子已发出了一连串呼吁，最新的呼吁是北京大学(Peking University)一名教授撰写的公开信，信中警告称，除非领导层聆听要求变革的呼声，否则有可能出现暴力革命。

习近平发出了若干信号。去年底，官方媒体着力强调他已下令出差时简化接待（四菜一汤，禁酒），这是一个明确的迹象，表明新领导层意识到公众对官员腐败普遍反感。

新任党总书记还试图确立新的宣传风格。与前任相比，他的一些讲话更简单、更强有力，也更加人性化，减少了党的套话。

对于自己的首批考察目的地，他分别选择了出口制造业中心深圳和华北一个贫困村，试图展示他决心重启经济改革进程，同时有意照顾中国最贫穷人群的民生需要。

但是，尽管这些举动将习近平包装成一个亲民的领袖，可以信任，而且说到做到——许多中国人对此给予认可——但这也许不再足够。

昨日，数以百计的年轻男女声援《南方周末》采编人员，他们提出有关公民权利的更宽泛诉求，并向习近平发出自己的信息。

新浪微博(Weibo)的一个帖子有一张照片，上面是10多个戴着面罩的男女，就像黑客组织“匿名”(Anonymous)一样，他们举着中文标语，其内容明显提到习近平的议程：“四菜一汤不是真改革。新闻出版自由才是真改革。”

对习近平来说，回应此类期许的难度要大得多。昨日官方媒体称，党在今年有意“推进劳教制度改革”，这是潜在政治改革步骤的首个信号。

“习近平肯定会在劳教制度上有所作为——这件事的政治代价很小，而好处很直接，”人权观察(Human Rights Watch)资深研究员林伟(Nicholas Becquelin)表示。“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他必定会向中国的自由派圈子扔几根骨头。”

废除中国的行政拘留制度，被视为推动国家走向法治的最重要任务之一。目前有超过16万人被关押在200多个劳教营，这些人都是未经审判就被送到那里的。

但是法律专家们担心，所谓的“改革”可能只是一种粉饰手段。“我预计会通过一部法律，但我不认为情况会发生实际变化，”一直为废除劳教制度而奔走的律师李方平表示。

赵添琦北京补充报道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