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此种种问题,绝非简单的机构改革所能奏效。最重要的是,新的政府部门的职能应该精简和转化,更加公开和信息透明,减少对经济的直接干预,逐渐退出各种价格管制,降低各种市场准入壁垒,逐步减少审批制的空间,增强在公共服务提供方面的职能。可以说政府体制改革的“本”在于改变传统的政府职能,增强政府的公共性,增强公民社会对政府的监督,而至于采取“大部制”还是别的方式,则只是“末”而已。从这个意义上说,空泛而不改变政府职能本身的“大部制改革”只是舍本逐末。
中国的“大部制改革”以西方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新公共管理”(New public management,简称NPM)运动为启发,但该运动自有其独特的背景。在理论基础方面,它是受当时新的经济学与管理学理论的影响,试图借鉴私人部门的经验,通过改变公共部门的结构来提高其效率。在现实背景方面,则是由于当时西方二战后的长期繁荣期结束,有的国家陷入停滞甚至危机,需要精简政府机构,降低财政成本。通讯等方面的新科技则为这一轮政府改革提供了技术支持。另一个因素是公民权利运动的不断高涨提供了持续不断的自下而上的压力。其总体逻辑理路是市场导向的,以新的经济学思维来让政府向私人部门学习,变得更高效。
而在中国,政府机构改革目前仍是政府自己玩的游戏,公众只能借由媒体披露得到少量信息,其思路也更多是行政导向而非市场导向的。与西方科学化的“新公共管理”运动相比,中国的“大部制改革”如不专注于政府职能转变的实质,就只能说是只得其皮毛而未得其真谛,甚至有可能南辕北辙,创造更庞大的官僚机构,为政府权力扩张进一步背书。
经济发展史的一个基本的规律是,经济的发展和民众的富裕会让人们对政府公共物品的提供提出更多要求,会让人们呼吁更良好的公共治理。如何实现这一点,才是中国政府体制改革应该触及的核心。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