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钱途

王在更衣室里欢呼，虾兵蟹将在办公室里怒骂。一边厢国奥小将们，总算是在土伦杯上扬眉吐气；一边厢成年国家队，在洋气得不能再洋气的美国输得灰头土脸。

 

　　中国足球就是这样在绝望和希望中挣扎着，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中国足球的管理者们，过去几十年都是在这样一条夹缝里蹉跎着。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多年辛苦的努力，往往都会寄托在一场比赛、一队球员甚至一个球员的表现上。成王败寇，没有比足协工作人员们生活得更刺激得了。

 

　　可这哪里是他们想要过的生活呀。他们难道就愿意在这种赌博般的轮回中熬白自己的头发？前不久的国际足球竞技场（International Football Arena）上，我见到了中超之父郎效农，仍然是一脸的沧桑苦涩。我也拜访了谢亚龙和薛力两位副主席。通过这一些接触，更让我明白了无知者无畏的道理——倘若你不了解中国足协的运作状况和这些实际操作者，戟指怒骂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当你逐渐明白这个机构天生的困惑，当你逐渐发现这些人的能力人品和性格，都有许多值得你敬佩的地方时，你会感到不平和惋惜。

 

　　因为中国足协是一个最特殊的体育管理机构，一个在计划体制和市场体制之间的夹生物。龙王不能不重视国奥队的表现，一年后的奥运赛场要见真章的；足协的中层干部们，不能不关注国家队的表现，已经错过了2006年的德国，2010年的南非世界杯已经并不遥远了。

 

　　但是在追逐一场又一场赌博式的竞赛中，足协忽略了它所具备的两种属性，更忽略了一条能让它康盛繁荣的道路。中国足协一方面是足球行业的管理者，它有“服务”属性：为球迷、为赞助商、为媒体服务。另一方面，中国足协，准确地说应该是“中国足球运动管理中心”，还有着“服役”属性：它必须完成上级交待的指令，它必须对上呈报。

 

　　我只能说，两种属性的矛盾，让中国足协迷失了二十多年，当通向世界的窗口打开后，他们仍然在一门心思地“服役”。

 

　　出路其实就在眼前：对足协而言，前途即钱途。

 

　　若以成绩论，英格兰足总在中国足协面前都没什么可炫耀的。现代足球鼻祖国，除却1966年本土世界杯外，再无殊荣。按照中国媒体和公众滔滔民意要求，这样的管理机构早该被埋葬掉一百年了，但英足总横行百余年至今，依旧笑傲江湖。为什么？因为英格兰足总的第一任务或者唯一任务，就是赚钱。

 

　　只有走上钱途，一个市场的足球管理机构才能把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国家队成绩不佳？有钱的足协能请来里皮、雅凯和斯科拉里。国奥队需要优质备战？有钱的足协能安排好最顶级的对手。女足要提升竞争力？有钱的足协绝不会只让马晓旭月工资不到两千。

 

　　以盈利为至高目标不但不可耻，反而是最务实的。因为要盈利，管理者才会真正钻研如何去“服务”。那就必须要整饬好联赛，而不是连年吓跑赞助商、赶跑球迷。要赚钱，就容不得你的产品质量伪劣：假球黑哨或其他。而有了钱之后，也不会再出现国奥选帅的闹剧，以及国奥年初西行漫记的痛苦——有钱的足协可以轻松请来最顶级的主教练，可以聘用最专业的顾问公司来安排热身赛事。

 

　　这条钱途甚至能让足协每根被比赛扯得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因为实现盈利，同时也会是足球管理者最好的政绩。出现与否，永远都存在风险，强大如意大利英格兰者，国际大赛未出线的状况也不罕见，但是让职业足球在中国成为赚钱的行业，足协才有真正的资本去投入到真正的发展中去。

 

　　土伦杯未必能让国奥走上坦途，老朱的亚洲杯很可能是一条末路。最要命的是，足协仍然不知道自己在走什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