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企业“把关”的律师顾问们

　一边忙着谈项目，一边四处物色律师，山西恒普节能科技有限公司的吕经理最近打算外聘一名法律顾问帮自己“把关”。因为公司成立时间不长，吕经理期望法律顾问的介入，能够让他这样的中小企业更加健康成长。

 　“我们主要是做节能服务和能源管理的，这个领域里涉及很多复杂的环节。”吕经理说，哪怕聘请一名兼职的法律顾问，至少也可以帮他从合同管理上防范风险。因为在他周围，已经有不少老板屡屡因合同纠纷而“吃官司”。

    合同管理仅仅是企业法律风险防控的最基本一项，随着企业规模扩大，会遇到更加复杂的环节。比如企业并购、资产重组、招投标、融资信托及债权债务等等。因此，法律顾问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太原市司法局最近公布信息显示，太原市聘请律师担任法律顾问的企业达760家，较2010年增加了14.8%，这些企业涉及房地产开发、能源、物流等多个行业。相对于数量众多的中小企业来说，这个比例却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A、法律顾问不再专属国企

    黄海波（化名）现在是省内一家大型企业法务部经理。在此之前，他曾有过5年的执业律师经历，并在很多企业担任兼职法律顾问。

    与公司高层的良好关系以及优厚的年薪，令黄海波的身份由一名兼职律师转变为一名企业员工。他告诉记者，《企业法律顾问管理办法》和《国有企业法律顾问管理办法》相继实施后，法律顾问在企业中的地位大大提高，甚至进入企业的决策和经营管理层。山西省也于上述《办法》实施当年在16家国有重点企业推行法律总顾问制度。

   “企业中的法律总顾问相当于总工程师或总规划师的级别，而在一些大型私企，至少也是副总级别。”他说，现在省内几乎所有的国企都设立了法律事务部门，但私企设立法律事务部门的很少。不过随着企业法律事务的不断增多现象，越来越多的中小企业也开始寻求一些既懂法律又懂经营管理的人才担任法律顾问。

    太原市司法局律管处负责人分析认为，律师受聘法律顾问增多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随着经济发展，经济纠纷增多，企业有聘请法律顾问的需求；二是企业的法律意识提高，为了防范风险，企业会通过聘请法律顾问来保证企业健康发展。据了解，因企业实力和律师水平差异，太原市法律顾问费用每年低则两三万元，高则可达四五十万元。

    北京某律师事务所公司金融部副主任郭律师在合同管理、人力资源管理、建筑房地产、知识产权等非诉讼领域有丰富的实践经验。他告诉记者，如果一家企业能够在本地区行业里成为“领头羊”，那么同行业的竞争必然趋于激烈，这些企业的自我保护和风险防范意识也因此增强。

   “现在大多数企业都会涉及到商业秘密，尤其是科技型企业。有些员工离职后，利用公司的商业秘密或者专利技术进行商业经营。”郭宏伟说，很多企业虽然有这个意识，但平时在这方面防范不到位，往往会造成不小损失。

     为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担任法律顾问的山西某律师事务所副主任迟律师认为，在当下的市场经济活动中，几乎企业的所有经营行为都涉及法律风险的防范问题。聘请律师担任法律顾问的作用，一是事前防范纠纷；二是事中、事后更好地处理、解决纠纷。

     B、聘请法律顾问是为避免“吃官司”

    “企业法律顾问一般有两种，即常年法律顾问和专项法律顾问。”郭宏伟介绍，现在大多数企业都有法律顾问，只不过不少企业将法律顾问当成可有可无的摆设，只有发生严重债务纠纷或者诉讼的时候才想到律师，甚至在签订经济合同的时候忽略了法律顾问的作用。

   郭宏伟曾接触到一家刚刚跨行业进入房地产领域的企业，在参与一块土地使用权拍卖时，由于缺乏专业知识，该企业事先并没有对相关事宜进行专业论证和法律咨询，竞拍成功后，才发现实际情况与想象中的差别很大。由于当地政府对地块的边界退让和容积率有限制，因此，企业将房子盖好之后甚至会亏本。

   类似的事例依旧在不同的企业上演。“有一家企业投资3000多万元的项目，已经草签了，让我看看协议有没有问题。”郭宏伟告诉记者，他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手写的，“3000万元除以纸上的字数，可以说一字不止万金。然而，在这两页纸上，甚至没有涉及到实质性内容，对企业自身几乎没有任何保护，而且这3000万元只是前期费用，一旦出了问题，后期损失可能更大。”

   迟菲也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很多企业未必真正了解法律顾问的作用，就连一些大型企业也是在吃了亏以后才打算聘请法律顾问。”他说，企业聘请律师担任法律顾问，其实是在企业和律师之间建立了一种长期、稳定、密切的服务关系，便于律师提供更具针对性和准确性的法律服务。

   “如果在合同关系形成之前就以法律角度去审核、堵塞漏洞，使合同尽量趋于完备，就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黄海波说，现在企业对法律顾问的评价标准，也从以往看重“打官司”的能力，到如今向避免“吃官司”的能力转变。

 　即便如此，仍有很多企业不理解为什么要设立法律顾问。有些企业经营者聘请了法律顾问，可一年下来啥事没有，认为律师费白花了。郭宏伟说，其实，在合同起草修改时，律师早已对企业进行了防范。一旦到了事中控制和事后处理阶段，企业就已经很被动了。“法律顾问的风险防控工作，其中有一些是看不见的，企业经营者可能无法评估，但有一些是以书面形式存在的。比如，一年改了100份合同，这些合同未出现一起纠纷，这就是律师的价值体现。”

    C、 中小企业法律服务需求量巨大

 　迟菲现在担任法律顾问的四五家大型企业中，合作最长的已有10余年，“这些公司日常所有合同都在我这儿审，有些企业的重大决策只有我签了字以后，老总才会签。”

   对普通企业来说，并不需要法律顾问常年坐班，如果企业需要专职法律顾问，则须为此花费更高的薪酬。郭宏伟说，两三万元的费用对于一家普通的中小企业来说，相当于中层管理者的年薪，负担并不算重。

    而一些有实力的企业，则更愿意在一个费用标准（比如每年5万元）的基础上，与律师商定一个标的额内的免诉讼代理费服务（比如10万元以内）。

   “从某种程度上说，任何企业都需要法律顾问。但是对于小型企业来说，律师的高收费与企业低成本预算之间的矛盾，成为小企业聘用法律顾问的瓶颈。”迟菲接过每年六七千元的业务，即便如此，仍很难延续下来。

   在迟菲看来，小企业由于业务量小，法律服务需求不像大企业那样每天都有合同需要审核或咨询。而且小企业法律顾问需求难以像大企业那样制定具体的工作方案，难以固定律师的工作时间，而是随时发生业务，随时有法律顾问需求。

   不过，随着中小企业数量增多，对法律顾问的重视度也不断提高，郭宏伟和迟菲都很看好这个领域的法务市场。郭宏伟告诉记者，与以往一对一的服务不同，他们现在更愿意组成一个团队来做，“一旦律师出差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公司这边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这个时候有个团队的话，就能够从人员上确保及时服务，而且团队还可以进行更全面的决策讨论。”郭宏伟说，模式是小团队，但应该按照原来的标准收费。

    迟菲则计划做一个平台，通过组建一个比较固定的律师团队，集合多家小企业的资金，建立一个服务多家小企业的法律顾问服务平台。“七八个人的团队，足够服务二三十家中小企业。”

    迟菲介绍，这个平台采取会员制收费，入会企业可以享受法律顾问平台提供的基本法律顾问服务。服务内容包括一般合同审查、法律咨询、合同起草等服务。会员可以通过网络、传真等进行联络与服务，也可由会员到律师事务所来咨询等。对于会员的深度法律顾问服务需求，在入会费基础上，按次收费。迟菲甚至用时下的“团购”来形容这种会员制的小企业法律平台模式。

    D、 官方组建平台寻求突破瓶颈

    不过，迟菲计划中的法律顾问服务平台建设遇到了对接难题。他告诉记者，北京很多企业将财务连同法律事务外包出去，南方很多商会则在收取会费时，将律师费列入其中，专为商会会员企业提供法律服务。但在山西，由于商会组织比较松散，迟菲一直找不到这样一个可以对接的平台。

   事实上，早在2008年，山西省中小企业局就牵头成立了山西省中小企业法律服务协会。但由于这个组织一直处于自然服务状态，并未真正形成需求对接。

   不过，今年这个平台有望重新运行。山西省中小企业局政策法规处处长李建钢告诉记者，他们现在正在组建覆盖全省中小企业的公共服务平台网络，在依托政策法律服务体系的基础上，将所有的服务资源进行整合与企业需求对接。“这个平台就相当于超市的功能，企业可以得到包括法律在内的各项服务。”

    据李建钢介绍，山西省中小企业局今年还将整合全省各地的法律服务机构，逐步建成中小企业政策法律服务联盟。平台网络用来接收企业需求，通过服务体系为企业提供实体服务。为降低法律服务成本，可针对小微企业推行会员制，当企业需要法律服务的时候，随时可以得到法律帮助，但费用要低很多。

    在郭律师看来，中小企业不仅数量占据大多数，而且生命周期较短，在一定程度上与其法律风险防范能力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认为，根据中小型企业管理滞后、人才缺乏的特点，法律服务模式应从服务内容和服务主体上实行全面的变革与创新。

    “中小企业不仅应当强化企业领导人和员工的法律风险意识、建立和完善企业规章制度，而且更加需要拥有高素质的从事企业法律事务的工作人员，并充分发挥其相应的职能作用，建立起富有生机和活力的现代企业法人治理结构及其运行机制，提高企业管理能力和法律风险防范能力。”郭宏伟说，“律师也应当将更多的热情投入到中小企业法律服务中，并不断进行变革与创新，因为这是一个有着深厚底蕴与潜力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