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病疫发生后的警示

从2003年SARS全国爆发，到2004年H1N5禽流感突袭，再到2009年甲型H1N1流感蔓延，以致今年的H7N9禽流感传染病接踵而至，多次疫情启示人们对自然法则的敬畏。

首先，反思并变革我们对动物（当然包括家畜家禽）的价值观念，体认到动物的部分本体价值和环境价值，改变对待动物的态度。在西方一些发达的国家，例如德国，早已立法确认动物不是物，或者说动物不同于一般的物品，立法赋予动物相应的权利。国家、社会和市场鼓励散养动物，给予动物足够的活动空间、光照、干净的饮水和无毒的食料等等，从而照顾到动物的权利、卫生和福利。例如，欧洲人购买散养鸡的鸡蛋的价格高于笼养鸡的鸡蛋十倍以上，以此鼓励散养鸡。在人与动物的关系上，我们善待动物，不但能得到动物的正向善报，而且可以免遭其病毒恶报。对动物驯养，出现家禽家畜，是古代社会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农业革命的文明成果。现代社会要求人们，在享用美食的同时，也需要关注产生肉、蛋、奶的动物本身。人们不应把动物简单看作是可以任意主宰、屠杀、处置的物品，而应象佛家一样把其看作生命，看作伙伴，不可任意宰杀。

其次，改革和完善动物（主要是家禽家畜）的养殖方式和养殖条件。家禽家畜的养殖，从小生产的散养到大生产、工业化的圈养、笼养，虽然是必然趋势，但国家和行业协会应当出台管理办法，制定养殖场地（面积、地理条件等）、采光、通风、饮水、食料、卫生、防疫、添加剂等的标准，控制其密度，增加其舒适度。无论是散养，还是群养，都要禁止混养（不同禽畜圈养在一起）。中国进入21世纪以来，成为动物传染病毒屡次攻击的对象，与我国的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饲养方式）有必然联系。

国外专家科学研究表明，候鸟野鸭等是禽流感病毒的宿主，往往先传染与野鸭近距离生活的鸡鸭之后，再传染给人。鸡与鸡之间相互传播禽流感，主要是通过粪便中的病毒。在鸡舍内病毒随干燥的粪便微尘漂浮在空中，鸡呼吸到体内感染禽流感。猪既可感染人类流感病毒，又可感染禽类流感病毒，因此，如果两种病毒基因在猪体结合，发生突然变异，很可能成为人群中传染的新型流感。

长期以来，我们国家的许多农户就把鸡养在自家中，并且与鸭子和猪一同混养，很大程度上增加了人与鸡、鸡与其他动物之间的接触，增加了病毒混合变异和传播的可能性。中国的南方气温高、湿度大，病毒生存机会高，再加上一些农村生活条件和卫生环境恶劣，就更成为各种病毒滋生的温床。我国大部分农村卫生条件存在比较严重的问题，主要是人畜和人禽的接触往往是不规范的。所以我国很多农村都存在感染禽流感的隐患。还有，农民在给鸡鸭等打防病疫苗时投入有限，疫苗质量没有保证，难以抵抗病毒侵袭。在禽流感爆发之后，由于资金、设备和技术不能立即到位，致使疫情无法得到及时控制。

再次，改变买卖活禽、宰杀活禽的交易习惯等。在西方国家，农贸市场上几乎没有活鸡上市、现场宰杀的景象，但在中国却比比皆是。在这个鸡鸭鹅等动物商品、商贩和顾客全部放置一起的“混合场合”内，难免没有病毒作祟。商贩“当街点杀”，这种在发达国家早已匿迹的家禽买卖景观，今后应当从中国的大街小巷完全消失，至少不会像以往那样在各地农贸市场司空见惯。对于普通消费者，尽量不要购买带毛的生鸡。因为病毒最容易在鸡的粪便中藏身，而鸡毛很容易沾上粪便。作为政府主管部门，要加强对农贸市场的管理和服务，要求商户把动物商品分开摆放，把活鸡和鸡肉制品分开摆放，让所有商贩都持证从业，并且每周接受检查。每周定期关闭市场进行彻底清洁。作为地方政府，可以尽快出台规定，就像建立生猪集中屠宰场那样，经主管部门检疫后，定点集中宰杀家禽，盖印认证。

在当代，大规模病疫的发生往往是提升社会文明程度的机遇和动力。通过这次人感染H7N9禽流感的教训，警示、启示、倒逼人们，敬畏自然法，通过技术性规范、标准等，先倡导示范，逐步强制实施，落实到家禽家畜的具体生产、运输、交易、屠宰、消费等环节当中。这，也正是我们面对此次禽流感所应该采取的态度和努力的方向。

                  2013年6月

 本文发表在》《经济与法治》杂志7月刊。